2021年5月刊（总第118期） 内部资料 注意保存 世贸组织的改革前景与中国角色 ——中国入世20周年研讨会专刊 要 目 P02 龙永图 中国入世对世界是双赢 P03 易小准 中国应推动WTO改革朝向贸易自由化 P06 王辉耀 中国应进一步开放，推动WTO制度性创新 P08 洪晓东 WTO第12届部长会议或成重振WTO重要窗口 P10 柴海涛 高水平的对外开放要从要素流动性开放转向制度性开放 P13 李罗莎 WTO改革应把人类发展写入宗旨 P15 卢进勇 WTO壮年“生病”：病因分析与医治手段 C月刊CG主任 王辉耀 CCG副主任 汤 敏 刘延宁 高志凯 苗 绿 CCG秘书长 苗 绿 2021年 5月刊（总第118t期） 主 办 全球化智库（CCG） 总编辑 王辉耀 主 编 苗 绿 执行主编 许海玉 编 辑 吴梦启 冯 莹 宁菁菁 张睿君 李 玲 李艳洁 2021年是中国加入WTO 20周年。今年3月， 世贸组织新任总干事奥孔乔-伊韦阿拉上任，并于不 久前任命了四位WTO副总干事，其中包括中国商务 部副部长、原中国驻日内瓦、驻WTO大使张向晨， 这为中国在WTO改革和发展中发挥更积极作用创造 了有利条件。 2021年5月14日，全球化智库（CCG）举办 了“世贸组织的改革前景与中国角色——中国入世 20周年研讨会”。CCG主席、中国复关及入世首席 谈判代表龙永图，WTO前副总干事、商务部前副部 长易小准，CCG主任王辉耀等近20人参与了研讨。 本次会议共设置三项议题，包括“中国入世20周年 回顾”、“WTO改革与中国的角色”以及“WTO 与区域自贸协定如何共同发挥作用”。与会各方就 WTO如何改革以增加其权威性和有效性、维护多边 主义体制，以及RCEP、CPTPP等区域自贸协定给 WTO带来的挑战和机遇进行了探讨。 本刊为本次研讨会专刊，收录整理了与会嘉宾 不同角度不同主题的精彩观点，以供相关部门及学 者等参考借鉴。 联系人： 许海玉 冯 莹 电 话： 010-65611038-8029 投稿邮箱： Submit@ccg.org.cn 地 址： 北京市朝阳区光华路7号汉威大厦B座15层 100004 网 址： http://www.ccg.org.cn/ 目录 龙永图：中国入世对世界是双赢............................................................. 2 易小准：中国应推动 WTO 改革朝向贸易自由化.....................................3 王辉耀：中国应进一步开放，推动 WTO 制度性创新.............................6 薛荣久：中国应反对不符合世贸组织的贸易保护主义........................ 7 洪晓东：WTO 第 12 届部长会议或成重振 WTO 重要窗口....................... 8 柴海涛：高水平的对外开放要从要素流动性开放转向制度性开放.. 10 戴长征：要从“双循环”角度看 WTO 改革...........................................12 李罗莎：WTO 改革应把人类发展写入宗旨............................................13 李永：中国没有滥用自己的影响力去打破世贸组织的公平公正性.. 14 卢进勇：WTO 壮年“生病”：病因分析与医治手段............................15 王勇：把握时机 重塑政治信任 修复中美合作关系...........................19 杨益：政府的重视和社会的共识是中国能在 WTO 成功的主要原因.. 20 徐秀军：改革开放红利的持续释放是中国在 WTO 受益的根本原因.. 21 1 中国入世对世界是双赢 龙永图 CCG 主席、原国家外经贸部副部长、中国入世谈判首席代表 中国并没有把入世作为对外开放的终点，而是将其视为一个起 点，不断推进改革扩大开放。中国的改革开放史是建党百年历史中的 重要组成部分，入世是在党中央直接领导下取得的一次重大的对外谈 判的胜利。纪念入世 20 周年的活动应该被当作学习党的 100 周年历 史的一个组成部分，因其具有鲜明的时代意义。回顾这段历史一定要 遵循习近平总书记的“十六字方针”，即学史明理——总结中国复关 和入世谈判 15 年、加入 WTO 20 周年的经验和道理，学史增信——学 习历史增强深化改革、扩大开放的信心，学史崇德——总结谈判中担 当的精神加以发扬，学史力行——研究中国在 WTO 改革和全球治理中 的作用。入世 20 年，中国有很多道理、经验值得总结，很多精神值 得发扬，还有很多行动需要去实践。入世对中国改革开放来说有两个 重大突破，其一是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后开始发展市场经济。1992 年 10 月份十四大正式确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为改革开放的目标，自此 中国开始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其二是承诺向全球开放市场。 中国的市场开放须按照发展中国家的发展水平、发展阶段、承受能力 来进行。中国成功入世，是一个双赢、多赢，对世界都有利的结果。 中国入世改变了全球多边贸易的格局，改变了全球贸易的重大方向， 应该说其结果有利于全世界人民，特别是有利于发展中国家，也有利 于发达国家，包括美国。美国也是中国入世很大的受益者之一，所以 只有研究清楚这些问题才能够全面地总结中国入世 20 年来的成果。 2 作为发展中国家的代表，中国为“新常态”下的绿色、公平发展 提供了很多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的观点。中国现在的经济发展战略是 高质量发展战略，即重视民生、重视公平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与此 同时，中国的开放进一步扩大，如举办上海进口博览会等，增加进口， 让全球共享中国市场。在中国加入 WTO 20 周年之际，要善于分析总 结中国在入世谈判中把握的历史大势、抓住的历史机遇、历史经验。 中国应推动 WTO 改革朝向贸易自由化 易小准 WTO 前副总干事、商务部原副部长 我以多边的视角回顾一下中国入世的 20 年。WTO 的数据显示， 过去 20 年里，世界货物贸易总额翻了将近一番，中国货物出口增长 了 7 倍多、进口总额也增长了近 6 倍。中国的进口 2020 年已占到世 界货物贸易进口总额的 12%，这是一个很惊人的数字。在服务贸易方 面，中国的出口总额占世界服务贸易出口总额的比例，从 2005 年的 3%增至 2020 年的 6%，翻了一番；而进口的增长更加迅猛，从 2005 年占世界服务贸易进口总额的 3.3%增加到 2020 年的 8%，这是中国对 世界经济的重大贡献。但世界在讨论中国加入 WTO 时，往往是惊叹于 中国的出口增长，忽视了进口增长。从中国与几个主要贸易伙伴的双 边贸易来看，2001 年，中国仅仅是美国第 11 大出口目的地，当时中 国的进口只是占美国出口总额的不足 2%，2020 年，美国对华出口的 总额已经增加到了美国整个出口总额的 9%，中国已经成为美国第三 大出口市场。与发展中国家的贸易方面，2001 年，中国在南非的出 3 口市场上只排到了第 17 名，今天中国已经成为南非的第一大出口目 的地，中国在南非的出口总额占比已经从 20 年前的 1.7%跃升到了今 天的 11%。与新兴经济体的贸易方面，中国已经吸收了巴西将近 32% 的出口。中国还是 WTO 里面仅有的几个承诺了对最不发达国家 97%的 出口产品实行零关税待遇的发展中国家，2008 年以来，中国一直是 最不发达国家的主要出口目的地，吸收了最不发达国家出口的 25%。 在贸易体制自由化方面，中国也交出了不错的成绩单。自多哈回 合谈判停滞以来，WTO 多数成员在贸易自由化方面基本已止步不前， 没有更多新的开放措施推出，推进 WTO 贸易自由化的主要贡献是来自 中国等新加入成员作出的高水平市场准入承诺。中国的入世承诺是把 平均关税降到 9%左右，但中国并没有止步于此，而是主动把关税进 一步降到 7.5%。根据世界贸易组织的数据，2015 年中国贸易加权平 均关税税率已降至 4.4%，接近发达国家水平。中国服务贸易开放水平 也远超入世承诺，在金融、保险、法律服务、分销等很多领域推出了 一些重大的开放举措，赢得广泛欢迎。 在遵守 WTO 规则方面，中国、美国和欧盟在 WTO 的争端解决机制 领域，同一个时间段内，三方受到别人的起诉和主动起诉别的国家的 次数大体是相当的，即中、美、欧三家在遵守规则、履行承诺方面表 现大体上是不相上下的。 中国要对自己加入 WTO 20 年来的表现有自信，当然，中国作为 快速发展的发展中大国，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第一大贸易国，对 自己过去 20 年里面取得的成绩也不能自满。改革开放永远是进行时， 4 不能停步。改革开放仍是我们化解在国际上面临很多矛盾的不二选 择。加快知识产权保护、加快国企改革、扩大服务业的开放是 WTO 成 员希望中国改革尽快推进的放面。在 WTO 改革进程中，中国有能力发 挥更加进取的、独特的作用。中方牵头发起创新的讨论和谈判的方式， 比如主动提出在 WTO 中开启投资便利化议题的“诸边讨论”模式，该 倡议已有 105 个成员做了联署方，而且可能还会增长。现在很多其他 国家也都效仿这个模式，开启了电子商务谈判、服务贸易的国内规制 谈判、中小微企业的谈判等。这就是我们中国在 WTO 里面所发挥的作 用之一，也是中国为加强多边贸易体制所做出的贡献。中国如何才能 建设性地利用好自身在 WTO 里面的地位和分量，来推动多边贸易体制 继续沿着贸易自由化和便利化的轨道上往前走，而不是滑向贸易保护 主义，是政府、企业和学界都共同面临的全新课题。 面对 WTO 成员提出的名目繁多的各种改革倡议和议题，中国应该 支持哪些、不支持哪些，有三把“尺子”来衡量：一要看这些倡议引 导的方向是贸易自由化、便利化，还是少数成员提高贸易壁垒，实行 贸易保护的借口；二要看这些倡议是加强作为多边贸易体制基石的最 惠国待遇，还是会在 WTO 中引入更多的歧视性因素；三要衡量这些倡 议是维护多边贸易体制的权威、促进多边主义合作，还是出于地缘政 治的考虑搞小圈子，进一步削弱和分裂 WTO，这也是当前多边贸易体 制面临的最大危险。 5 中国应进一步开放，推动 WTO 制度性创新 王辉耀 CCG 理事长 今年是中国入世 20 周年，也是中国加入联合国 50 周年、基辛格 “乒乓外交”50 周年。今年在人大记者会上，国务委员、外交部长 王毅谈到今年重大事件时说中国 20 年的入世经验带来四个重要启 示：1.必须坚持对外开放的基本国策；2.必须坚持互利共赢的合作理 念；3.必须坚持经济全球化的正确方向；4.必须坚持世贸组织的核心 作用。 入世 20 周年，我们成为了全球第二大经济体，这是中国深入参 与全球化、推动全球化和发展全球化的重要成果。这些年来我们在深 入推动多边主义、推动全球治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等重大战略性 举措中发挥着中国作用。 今年 3 月世贸组织新任总干事伊韦阿拉上任，十天前她任命了四 位 WTO 副总干事，其中就包括中国商务部副部长张向晨，也是原来中 国驻日内瓦、驻 WTO 的大使。因此，可以相信中国在 WTO 改革和发展 中会发挥越来越积极的作用。 时值中国入世 20 周年与中国共产党建党 100 周年，我们应把中 国加入 WTO 的经验放到整个中国改革开放的历史发展背景中，放到 100 年的建党历史当中考虑。中国加入 WTO 的这 20 年，给改革开放 的后续发展带来很大启发，也让国际社会的多边主义发展获益。 关于 WTO 未来改革的方向和前景，从短期看 WTO 部长会议在电子 商务、投资便利化等领域有很多方面可以推动。区域全球化也会进一 6 步推动 WTO 发展。中国则要在其中进一步开放，推动 WTO 和世界的制 度性创新 回顾这 20 年，中国加入 WTO 不仅自身获得了发展，也为全世界 带来了巨大的发展，这无论对哪一方都是双赢、共赢。未来 WTO 的改 革完善，更需要中国积极发挥多边主义和全球治理的作用。鉴于中国 在全球贸易中所占的巨大份额，中国需要建设性地利用好中国在 WTO 里面的地位和分量，推动多边贸易体制继续沿着贸易自由化和便利化 的轨道发展，而不是滑向贸易保护主义。一个开放、持续发展的多边 贸易体制，有助于中国实现全面发展与和平崛起的目标。 中国应反对不符合世贸组织的贸易保护主义 薛荣久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教授、世贸组织研究会副会长 入世是中国改革开放的一个里程碑，对中国跨越式发展起到非常 大的作用，“加入世贸组织以后，我们中国改革开放走回头路不行了， 所以必须坚持走下去。”中美作为 WTO 的主要成员，如何解决他们之 间在 WTO 里的问题，涉及到 WTO 的改革前景，也涉及到中国在其中的 角色。从主观意志、客观发展规律之间的关系来看待中美之间的地位 变化，中国入世以后按照 WTO 的规则、恪守承诺，不仅发展自己，同 时也促进全球经济治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推动世界的发展，中国 的主观意志和客观规律是吻合的，但美国则是背道而驰的：违背 WTO 的发展规律，违背全球化，违背中国的发展规律。两国政府需要很好 地研究中美间的问题，来抑制美国对中国的不良意图，共同应对 WTO 7 改革的难题。针对 WTO 改革前景与中国角色，提出以下建议：一、反 对不符合世贸组织的贸易保护主义，不要对自由贸易过分推崇因为其 有不足的地方，西方过度的自由导致疫情难以控制；二、中国作为发 展中国家可适当主动提出不享受 WTO 中发展中国家的待遇，“这样的 话中国就超脱了，我们可能成为发达国家成员和发展中国家成员谈判 的中介”；三、针对贸易中发起反制问题，应将政府和国会放在第一 位，企业要慎重考虑，并针对这些问题加深对规律的认识，推动 WTO 的发展。 WTO 第 12 届部长会议或成重振 WTO 重要窗口 洪晓东 商务部世界贸易组织司原司长 世贸组织作为一个以规则为基础的多边贸易体系对全球经济发 展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但世界经济格局深刻调整，单边主义、保护主 义抬头，使经济全球化遇到波折，给多边贸易带来挑战。在这种挑战 下我们一方面要反对单边主义和保护主义，另一方面要加强多边贸易 的有效性。世贸组织在推动贸易自由化和建立新规则上要做事，更要 能做成事。所以 2021 年底的 12 届部长级会议的成功将有利于重建 WTO 在全球贸易中的权威性和相关性，树立各方信心。 关于 WTO 的发展前景，首先，12 届部长级会议正面临一个取得 好成绩的窗口期。新任总干事伊韦阿拉在上任伊始表示其最主要目的 就是在 12 届部长级会议取得新成果。 第二，中国一直是多边贸易坚定的支持者和维护者，对 WTO 做出 8 了重大贡献。要联合所有 WTO 成员积极回应当前疫情挑战，向外界展 示世贸组织的重要作用和相关性，尽快完成贸易补贴谈判与投资便利 化议题，找到粮食安全公共储备的解决方案。 第三，窗口期也指美国拜登新政府上台后要回到多边继续参与多 边规则的制定。 WTO 成员关心的主要问题有： 第一，渔业补贴谈判。渔业补贴谈判是目前 WTO 唯一一个正在进 行的、有多边授权的所有成员参加的多边谈判。这既是为了实现联合 国 2030 年可持续发展目标，也是为了未来海洋资源的可持续发展。 渔业补贴达成协议是证明世贸组织谈判功能依然健康的重要标志。中 国也是渔业补贴谈判的重要参与方。 第二，应对新冠疫情，重振世界经济。伊韦阿拉本人多次强调应 对疫情的重要性，她希望可以赋予 WTO 更好应对新冠疫情和未来健康 危机的支持性作用。因此 WTO 可能会讨论疫苗的生产、全球的公平分 配与可获得性问题。还可能讨论取消医疗物资和医疗设备的出口限 制。对此，商务部表示中国将支持世贸组织关于新冠疫苗等抗疫物资 的豁免议案，支持讨论进入文本磋商阶段，共同推动达成有效的议案， 以便各方共同彻底战胜疫情。 第三，农业议题。包括粮食安全公共储备的永久安排与增加粮食 安全公共储备的透明度。 第四，尽快恢复上诉机构功能。这是必须优先解决的问题，中国 和欧盟也作出了共同的提案，希望 WTO 的争端解决功能尽快恢复。 9 第五，推动联合声明倡议谈判，也就是诸边谈判。中国也是投资 便利化议题重要的贡献方。 12 届部长级会议成果不管大小，都将成为各方看待多边贸易体 系的试金石。对新任总干事来说，12 届部长级会议是否成功将证明 其是否能带领 WTO 走出多年低迷。对所有成员和全球产业界来说，12 届部长级会议能达成新规则，能做成事，也将证明 WTO 能够继续引领 全球贸易自由化、便利化。对于像中国这样坚定支持多边贸易体制的 广大成员来说，12 届部长级会议将决定 WTO 是否能够恢复争端解决 功能，也将决定多边贸易组织能否战胜单边贸易组织。所以最终提交 给 12 届部长级会议的议题应是能形成共识的议题，这样才能取得切 实成果，展现世贸组织重要作用和相关性，恢复全球各界对世贸组织 的信心。 高水平的对外开放要从要素流动性开放转向制度性开放 柴海涛 CCG 高级研究员、商务部政策研究室前主任 第一，应对外部环境的变化，要坚持全球化。现在全球出现一些 逆全球化的思潮和单边主义的思潮，有三个突出表现：大国之间的竞 争加剧引发了逆全球化和单边主义思潮的抬头；各国纷纷加强了政府 对经济的干预和控制，所谓“强势政府”纷纷出现；科技创新成为各 国抢占战略高地的关键。 中国所面临的外部环境，笼统可以概括为以下几点：全球的区域 经济合作发展高涨，北美、欧洲、亚洲，这三大产业链、供应链三足 10 鼎立的独立性在增强。比如去年东盟就超过欧盟，成为中国最大的贸 易伙伴；越南作为一个发展中的小国，在中国对外贸易当中已经超过 德国，一跃成为第四。与此同时，“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投资贸易 增长非常迅速。面临的态势究竟应该怎么办？中央向全世界有明确的 宣誓：站在历史正确的一边，建设高水平的开放型新体制，坚定不移 地推进全球化。中国提出的全球化方案有自己自洽的逻辑，理论基础 为人类命运共同体，而价值取向则落在包容、普惠、平衡和共赢上。 战略举措方面，我们倡导扩大区域经济合作的广度和宽度，与积极参 与全球治理并举。 第二，坚持全球化要高水平地对外开放。其实这几年中国对外开 放的举措非常大，如新的《外商投资法》的实施，《外商投资负面清 单》的缩表，金融业等服务业的开放，RCEP 协定的签署，《中欧投 资协定》的如期结束谈判，宣誓要积极主动地加入 CPTPP，中国达到 碳中和、碳达峰的时间表的宣布，等等。这些举措非常鲜明地勾勒出 了未来中国对外开放的基本架构。 根据麦肯锡研究院的量化测算，中国入世时世界对中国的依存度 是 0.4，现已到达 1.2——这说明中国的经济跟世界的经济通过高水平 的开放在不断地融合。 第三，高水平的对外开放要从要素流动性的开放转向制度性的开 放。推动全方位的对外开放，要适应新形势、把握新特点，由商品和 要素流动型的开放向规则等制度性的开放转变。中国在入世的过渡期 完成了对 20 多万个法律法规的修订和补充，并制定了 2000 多部新的 11 法律法规，开放了 100 多个领域，事实证明这个规则的对接和开放对 中国来说是成功的，所以未来通过制度性的开放来构建一个更加系统 的、全局性的、制度性的新开放格局，对中国是至关重要的。 要从“双循环”角度看 WTO 改革 戴长征 CCG 特邀高级研究员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国际关系学院院长 只有了解入世给中国、世界带来的变化才能进一步推动 WTO 改革 以及理清中国该发挥的作用。中国入世以来，成为最大的工业强国， 国家现代性增强，更加开放，治理体系也逐渐完善。同时，也给世界 带来了很大变化：一是西方的自由主义经济秩序发生了变化，二是他 们对自己的制度产生了不自信，三是民粹主义、保护主义逐渐兴起。 WTO 本身的有效性、效率等都出现了问题。随着中国和其他发展中国 家逐渐崛起，其在 WTO 中所占的份额越来越大。WTO 内部的利益过去 以西方为主导，现在利益的纠纷更加复杂。关于 WTO 的改革以及中国 的角色，首先，需要把多边贸易体制放在全球经济治理的高度看待； 其次，要从中国改革开放的“双循环”角度来看 WTO 改革，即要更高 程度的开放、更深层次的开放、更大范围的开放、更宽领域的开放， 制度性的开放；最后，未来若要在 WTO 框架下进行经济竞争，需维护 和改革 WTO，包括维护 WTO 的权威性、有效性和规则，并增加它的透 明度。对此，中国既要与发展中国家团结起来又要平衡发展中国家和 发达国家的利益，以便在 WTO 框架下更好地发挥发展中大国的作用， 12 推动中国和世界的共同发展，在人类命运共同体新型国际关系、“一 带一路”的框架之下来推动。 WTO 改革应把人类发展写入宗旨 李罗莎 CCG 高级研究员 商务部前副司长 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前研究员 第一，WTO 改革应把人类的发展写进宗旨。贸易自由化能促进经 济繁荣，但并不能解决贫富差距。全球化发展已经开始两极分化，这 也是为什么部分发达国家开始走向保护主义。中国仿佛也有这样的问 题，有些国企没有完全按照 WTO 的标准操作。世贸组织应是一个全球 贸易治理机构，但也是人类发展的全球治理机构，人类的发展应写入 功能、宗旨里，在规则中得以体现。如此一来，就把贸易规则在各个 国家里最充分地体现人类发展的目标作为衡量的最高标准，而非市场 准入。 第二，区域贸易自由化、自贸协定等的发展，过去跟 WTO 似乎形 成一种对立，因为 WTO 是全球统一的贸易组织。但这是不以人的意志 为转移的。因此，WTO 的改革可和区域的这种不可抗拒的潮流结合， 把区域的高标准的贸易投资规则吸纳到 WTO 改革里面，慢慢一致化。 13 中国没有滥用自己的影响力去打破世贸组织的公平公正性 李永 CCG 特邀高级研究员 中国国际贸易学会专家委员会副主任 为了理解“我们加入世贸组织要自信，但是不能自满”这句话， 需要澄清三个问题，包括：一、在制定规则方面，中国没有围绕自己 的利益制定过规则；二、关于话语权，中国没有利用自己的影响力， 营造有利于自己的世界贸易秩序；三、中国没有占世界贸易组织规则 的便宜，而是用 14 亿市场的规模惠及了世界。关于 12 届部长级会议， 阶段性的成果可能会有，但是共识难聚，这里面有几个挑战：一、政 治化扭曲了贸易自由化和经济全球化的经济学逻辑；二、单边主义滥 用安全威胁概念，挑战 WTO 的有效性和权威性；三、关于未来，碳排 放有可能被工具化，亟需开展碳排放有关的贸易政策以及和贸易有关 的碳排放政策研究。 关于 WTO 的改革，需要关注三个问题，包括：一、未来的改革能 不能用打破规则来改革规则？二、新规则能不能实现真正的非歧视？ 三、改革目标是满足某些国家的要求还是兼顾所有成员的要求，体现 包容性、有效性和权威性？此外，中国积极考虑加入 CPTPP，是认同 其追求的高标准和中国的改革方向是一致的，且在标准的关联性和差 距上有过现实性、可行性、前瞻性等角度的考量。 14 WTO 壮年“生病”：病因分析与医治手段 卢进勇 CCG 特邀高级研究员、对外经贸大学教授 从最近这些年来 WTO 的运作和活动情况来看，她处在危机之中， 不仅想做的事和该做的事没有做成，甚至还面临着瘫痪和停摆的风 险。可以说，目前 WTO“生病”了，而且生了“重病”。 一、壮年 WTO 生了“重病” WTO 于 1995 年 1 月 1 日正式诞生，截止到 2021 年，刚刚走过 26 个年头，年仅 26 岁，是个“小伙子”，正处在“壮年”时期。但是， 壮年时期的 WTO 近年来却面临诸多改革和发展的问题，WTO 的确“生 病”了，并且还比较重。WTO“生病”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上诉机构停摆了。自从 2017 年下半年开始，WTO 上诉机 构一直面临着原有成员离去，但新的成员无法遴选增补的难题。由于 缺少新的成员，上诉机构实际上已经处于瘫痪状态。WTO 的上诉机构 是世界贸易争端的“终审法院”，被称为“皇冠上的明珠”，如今这 颗“明珠”掉落了，上诉机构停摆了，这直接影响了贸易争端的解决， 而有效解决贸易争端是 WTO 具有威信和地位的关键要素之一。如果上 诉机构不能尽快恢复运作，将伤及 WTO 的声誉，有可能产生“多米诺 骨牌”效应，最终危及 WTO 的生存。 （二）成立 26 年来没有谈成任何一项重要的多边贸易协定。在 2001 年，WTO 曾经启动“多哈回合谈判”，原计划 2005 年结束谈判， 达成一项包含 8 个领域的全面的多边贸易协定，但是谈了 5 年什么也 没有谈成，WTO 总理事会不得不在 2006 年宣布中止谈判，最终无疾 15 而终。已经谈成的几个协定多数是诸边的，不是多边全面的协定，自 愿参加，谁参加谁受约束谁受益，如《信息技术协定（ITA）》，该 协定是世贸组织项下的一个诸边协定，于 1997 年生效，旨在分阶段 将信息技术产品的关税削减至零。 （三）WTO 的内部矛盾和争端越来越激化。在 WTO 的成员国之间， 存在着利益纠纷和矛盾，不仅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之间有矛盾，即 使发达国家之间和发展中国家之间，对同一个议题也会因为各国立场 的不同而产生矛盾。近年来，WTO 的内部矛盾不仅没有减少的迹象， 反而明显激化，不断升级，互不相让，大有不可调和之势。如今，如 美欧之间、发展中大国之间、中美之间等各种争端不断，缺少妥协与 合作精神，对一些议题很难达成一致，导致 WTO 的议事能力和决策效 率大大降低。 二、WTO 为什么生病 经过分析可以发现，WTO 的病因主要有： （一）其主要决策机制存在问题。尽管 WTO 有多个决策机制，但 其主要的决策机制是协商一致原则，即通过任何重要的事项都需要所 有成员方协商一致同意。“协商一致”这一原则保证了小国和弱势成 员方的权益，但也带来了决策效率低下的问题。WTO 现有 164 个成员， 立场和诉求各不相同，不论讨论什么贸易问题，往往都很难达成完全 的一致。 （二）面临区域贸易协定的挑战。包括自由贸易协定（FTA）在 内的区域贸易协定（RTA）近年来获得了快速发展，目前在全球范围 16 已达 300 多个。区域贸易协定的存在虽然是 WTO 允许的，是作为例外 存在的，但是它们会从两个方面对 WTO 构成挑战与威胁：（1）使成 员方更加关注区域而忽视多边，对多边贸易谈判投入不够；（2）在 多边贸易谈判遇到困难或 WTO 权威受到伤害时，成员方可能选择通过 区域或双边渠道解决问题，实现贸易目标和诉求。在 WTO 强的时候， 大家都向其靠拢，拥抱多边；如今 WTO 的作用没有充分发挥出来，权 威受到影响，大家就在其外面搞 FTA 或 EPA（全面经济伙伴协定）等， 这实质上是对 WTO 的冲击，有可能导致“树倒猢狲散”局面。 （三）缺乏妥协与合作精神。让步、协商与合作的精神，是任何 贸易谈判得以成功的基础。如今，WTO 成员之间尤其是主要成员之间 争吵不断，互不相让，将谈判的真谛“妥协”变成了“争斗”，缺乏 达成贸易协定所必须的妥协精神与合作诚意，使 WTO 处于危机之中。 三、如何医治 WTO 的病 WTO 被称为“经济联合国”，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全球经济治理 框架体系的一个重要支柱，其职能和作用不能充分发挥，不仅给全球 贸易的发展带来不稳定因素，也必将对全球经济增长产生不利影响。 因此，需要对 WTO 之病进行综合诊治，采取以下有效措施医治 WTO 之 病： （一）加快推进 WTO 决策机制的改革。“协商一致”原则虽有优 点，但也导致决策缓慢和效率较低。因此，WTO 在重大决策问题上， 应考虑确立新的决策机制，如诸边决策机制或多数决策机制。诸边决 策机制有其优势，发挥自愿参加的原则和关键少数的带动作用，坚持 17 谁参与、谁受约束、谁受益，从而加快一些议题的谈判进程，促使早 日达成协议，避免久拖不决。在有兴趣、有需求和发展水平接近的成 员方之间，率先在特定领域达成诸边协定，付诸实施，然后再逐步扩 大范围，重新树立 WTO 的声誉、权威、影响力和吸引力。最近两年， 在中国的推动下，投资便利化方面的诸边谈判正在推进，已有 90 多 个成员方参加，取得了不错的示范效果。 （二）尽快恢复或重建上诉机构。在原有的上诉机构停摆期间， 应尽早制定临时性替代方案，推动构建由多方参与的诸边上诉仲裁机 构，发挥诸边决策机制的作用。在危机中寻找再生的机会，变坏事为 好事，推动 WTO 摆脱危机继续向前发展。 （三）中国应扮演更加独特的角色和发挥更大的作用。在医治 WTO 之病和推进其改革的过程中，中国应扮演更加独特的角色，发挥 更加重要的作用。首先，中国要做一个“好医生”，要发挥中医的“独 特疗效”，坚持中西医结合，辨证诊断，综合治疗，尽快确定病因和 治疗方案，使生病状态的 WTO 早日恢复健康。其次，在 WTO 内部提倡 妥协、让步与合作精神，反对无原则无休止的“争斗”，形成协作干 事的良好氛围。再次，在贸易议题的谈判中，与主要成员方（如美欧 日、巴西和印度等）加强协调沟通，适当主动作出一些让步，以便换 取对方让步，发挥中国作为新兴贸易和经济大国的带头作用，为其他 国家树立榜样。最后，要坚持和宣传中国对多边贸易体制的承诺与贡 献，宣传中国是多边贸易体制的支持者和维护者，给其他成员以鼓舞 和信心。 18 把握时机 重塑政治信任 修复中美合作关系 王勇 CCG 特邀高级研究员 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国际政治经济研究中心主任 第一，全球化要能够持续地发展，依赖于政治信任关系的重塑。 在过去的经济全球化的三十年，中国抓住了历史性机遇，加入世贸组 织，同时努力达成与外国的合作，与国际社会和其他国家建立了政治 互信的关系。 当前的全球化退潮与政治和战略的互信度下降有很大的关系，特 别在中美方面。因此，在意识形态、价值观方面，我们须开展创造性 工作，讲好中国故事，做到人心相通、价值观相通。 第二，对于如何看待拜登政府的问题，虽然他很大程度上地延续 了特朗普对中国竞争的做法，但也要看到该届政府和其选民基础与特 朗普时期的本质区别。首先，他们更加重视全球化对于中美共同的利 益；其次，拜登政府当前受到美国国内民粹主义的压力，特朗普在共 和党未消退的影响力形成了对华政策非常大的制约。对于这点，中美 当前最重要的不是斗嘴，而是有智慧地来相互探讨现实的对双方有利 的解决问题的方案。我们的各个部门、智库之间要加强合作。 第三，中美之间仍然可以合作，在重新确认共同利益的基础之上 可以避免新冷战。根据美国贸易委员会的数据，疫情期间中美两国对 对方出口大幅增加，与此同时，美国对其他地区的出口全面下降。中 美在未来仍然是最大的天然的合作伙伴。 19 政府的重视和社会的共识是中国能在 WTO 成功的主要原因 杨益 商务部产业损害调查局原局长 第一，中国能够成功非常重要的原因是领导高度重视，政府形成 共识。入世前 15 年的谈判是党中央、国务院亲自指挥部署，入世后 党中央、国务院也高度重视各项工作，举办了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专 题培训班。通过这些培训，凝聚主要领导干部共识，形成了合力。之 后，全国举办增进 WTO 知识的培训，通过这些工作使全社会对加入 WTO 的必要性形成共识。 第二，在此过程中，建立 WTO 专门人才队伍，通过培训，保证入 世之后各项工作有序推进，这是重大的组织保证和基础。 第三，入世 20 年来，中国不仅注重开放，同时也重视运用贸易 救济措施维护国内产业合法利益与安全，缓解在开放过程中国外优势 产业对国内产业的冲击。 不能一概地反对一切贸易保护主义，而应反对不符合 WTO 规则的 贸易保护主义，在下一步或进一步的深化改革当中，我们要善于运用 合乎 WTO 规则的贸易救济措施维护国内产业安全，在新形势下重视 WTO 知识宣讲，还要在新条件下形成新共识。当前民粹主义盛行，如 何在新条件下，在推进 WTO 改革过程中，进一步使社会各界形成共识 非常重要。 最后，在此过程中最关键是要做好自己的事，不受外界或民粹主 义的影响，按照中央确定的方针，坚定维护多边贸易主义，坚定更大 程度、更高领域、更大范围的开放改革，做自己的事，才是下一步行 20 稳致远的重要保证。 改革开放红利的持续释放是中国在 WTO 受益的根本原因 徐秀军 CCG 特邀高级研究员 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国际政治经济学研究室主任 第一、中国受益于加入 WTO。一方面这是由于中国做出了巨大的 努力，但另一方面，通过对比中国入世 20 年的贸易成就和中国改革 开放以来到加入 WTO 这一段时间的贸易成就来看，自加入 WTO 以来， 中国的货物贸易增幅大概（贸发会议的数据）是 8 倍多，但是中国在 2001 年之前和改革开放初期相比，贸易增长倍数是 20 多倍，如果和 1981 年、同样的 20 年比，增长是 10 倍多。因此，中国贸易在入世前 就处在较高的增长速度进程中。第二、世界受益于中国入世以及中国 改革开放的红利，其中改革开放红利的持续释放，是世界受益于中国 发展的根本原因和基础。三、中国在 WTO 改革中发挥了维护者和建设 者两个角色，但维护者的角色更重要。WTO 改革要维护好公正合理的 多边规则，特别是处理好对于发展中国家的特殊与差别待遇，同时也 要推动更高层次的中国与世界的国际贸易规则的对接。 21 全球化智库(CCG)，中国领先的国际化社会智库，成立于2008年，总部位 于北京，在国内外有十余个分支机构和海外代表，拥有全职智库研究和专业人 员百余人，致力于全球化、全球治理、国际关系、人才国际化和企业国际化等 领域的研究。 CCG是中联部“一带一路”智库联盟理事单位，财政部“美国研究智库联 盟”创始理事单位，拥有国家颁发的博士后科研工作站资质，是中央人才工作 协调小组全国人才理论研究基地，人社部中国人才研究会中国国际人才专业委 员会所在地。CCG也是被联合国授予“特别咨商地位”的唯一中国智库。 CCG除拥有百余名全职研究与专业人员外，还形成了由海内外知名专家学 者组成的国际研究网络，持续在中国与全球化发展相关研究领域开展研究。 CCG参与推动和影响了多个政策，积极发挥社会智库“二轨外交”作用，成为 世界了解中国、中国联结世界的重要窗口。 成立十余年来，CCG 已成为中国具有全球影响力的推动全球化的重要智 库。在世界最具权威性的全球智库评价报告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全球智库报 告2019》中，CCG位列全球顶级智库百强榜单第七十六位，连续三年跻身世 界百强榜单，也是首个进入世界百强的中国社会智库，并在国内外多个权威智 库排行榜单评选中均被评为中国社会智库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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